如果说变色龙需要一本使用说明书，那绝对就是David Bowie在1971年写下的这首《Changes》。这首歌根本不是一首普通的流行单曲，它是一则关于“自我毁灭与重生”的预言，是Bowie对自己职业生涯乃至整个人生立下的Flag。当时的Bowie还在留着长发穿裙子、试图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民谣歌手还是摇滚明星的尴尬期，但他却用这首歌极其嚣张地告诉世界：别试图定义我，因为下一秒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。
这首歌最洗脑、也最天才的地方，就是那个著名的“口吃”副歌——Ch-ch-ch-changes。
从音乐性的角度看，这个结巴的设计简直是神来之笔。Bowie并没有把它处理成一种生理缺陷，而是把它变成了一个极具打击感的节奏乐器。那个“Ch”的爆破音，像极了照相机快门连续按下的声音，又像是某种机器在强制换挡时发出的摩擦声。配合上Ken Scott那种干脆利落的剪辑式混音，这个副歌听起来有一种极其现代的机械美感。它在听觉上直接模拟了“改变”这个动作本身——虽然过程磕磕绊绊，充满了阻力，但最终还是不可阻挡地发生了。
这首歌的编曲听起来有一种奇异的“高级感”，这得归功于键盘之神Rick Wakeman。他在开头弹奏的那段钢琴，完全不是摇滚乐的路数，而更像是百老汇歌舞剧的开场，华丽、戏剧化，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舞台气。而Bowie自己吹奏的那段萨克斯，说实话，技术上并不完美，甚至有点粗糙。但这种“业余感”恰恰打破了钢琴的精致，给整首歌注入了一股来自伦敦街头的痞气。这种优雅与粗野的混搭，正是Glam Rock美学的核心。
在歌词里，Bowie简直是个冷酷的社会观察家。他唱道：“And these children that you spit on as they try to change their worlds, are immune to your consultations.”（那些你们唾弃的、试图改变世界的孩子们，根本不吃你们那套。）这几句词在当时简直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宣战书。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时代的脉搏：旧的规则正在崩塌，新的怪胎正在掌权。他不是在安抚父母，他是在煽动孩子。
讽刺的是，这首后来成为Bowie绝对代表作的歌，在当年发行单曲时其实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，甚至连英国榜单的前40名都没进。但这恰恰印证了歌名本身——有些伟大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。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，埋在了70年代的土壤里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威力才慢慢显现。
《Changes》是David Bowie一生的缩影。他在这首歌里不仅预言了自己后来Ziggy Stardust、Thin White Duke等无数个人格的诞生，也教会了后来所有的流行明星一个道理：在这个喜新厌旧的行业里，唯一不变的生存法则，就是永远不要停在原地。每当那个结结巴巴的副歌响起，你就知道，那个来自火星的男人，又要转身去面对下一个陌生人了。
永恒的经典 David Bowie 之《Changes》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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